不知道為什麼採買的任務就落到他身上了，明明之前順榮哥說什麼都要自己包辦的啊。
李燦做為一個練習狂，他實在很不願意浪費時間在跑腿，但偏偏這時候權順榮又一改平時嚴肅的模樣嘴可甜了。張口就誇他跳得最好，其他人還有待加強，而權順榮身為團長必須留下來教導團員，於是採買的人選只能是他了，被誇得不好意思的李燦，就這麼一路暈乎乎的走到大賣場了。
賣場不是很大，可東西多又雜，光是找就費了不少時間，而最後李燦一直找不到清單上那他這輩子第一次曉得世上有這東西——眉筆削筆器！
李燦蹲在文具販賣區，看著眼前的削鉛筆器，撥了通電話回練舞室，用極度絕望的語氣朝那頭戰戰兢兢的問，「我找不到什麼眉筆削筆器，可以買削鉛筆器嗎？」
話筒傳來了所有女團員鏗鏘有力的吼聲，「不行！」
李燦絕望的放下手機，望天長嘆，回想他出門時是不是踏錯了腳。
李燦，男，十八歲，特殊恐懼症——店員恐懼症。
李燦不曉得是他命中跟店員有什麼仇怨，不管是單獨還是結伴，凡是只要走到可能被推銷的店裡，第一個被逮著的總是他。如果只是口香糖等級還算幸運了，偏偏他常常遇到的是一堆強力膠！
他的臉上是寫了什麼【推銷請找此人】的標示嗎？還是他背上貼了【此人不善拒絕，推銷必勝】的標籤？
李燦為此花了不少冤枉錢，獨自到有推銷可能的店內採購已經是好一陣子的事了。
洪知秀平時是不這麼雞婆的，店規並沒有特別申明需要詢問顧客的需求，但他經過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這位李燦的通話，差點失笑出聲。
當然，他是不會將事實老實跟對方闡述的，「在找什麼嗎？」
洪知秀看著李燦，似乎有些嚇到似的，小臉露出驚悚的神色，不自覺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嗎？」
「沒、沒有。」李燦努力保持鎮靜，小心翼翼瞅了瞅面前的人，在確認對方好似並沒有要推銷他的意思，便小聲的問道，「眉筆削筆器，有嗎？」
「有喔，我帶你去吧。」洪知秀笑瞇瞇的道，領著李燦左彎右拐的到了比較沒什麼人會經過的轉角處，「這裡，放的很偏僻，找了很久吧？」
李燦忍不住點了點頭，深有感慨，「非常難找……」，說完，這才撓著後腦勺轉臉向著洪知秀道謝，「謝謝啊。」
「不客氣。」洪知秀微笑道，「還有什麼要買卻找不到的東西嗎？」
「呃……」李燦看著對方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這分明不是推銷的字句，但他卻猶豫了，「護腕吧。」
「好的，往這邊。」洪知秀輕輕的笑著領著李燦向另一頭的走道前去。
李燦蹲下身在櫃子前挑選著護腕，洪知秀覺得任務應該達成了，轉身要離去，餘光瞥見這幕的李燦，突然向他詢問，「你覺得我戴哪個比較好呢？」
李燦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
而事實，其實沒有那麼驚悚，但同樣的荒謬——世界上居然真的一見鍾情這種事。
由不得李燦相信不相信，因為已經發生了，就在一瞬間。
李燦在戴著洪知秀替他挑選的護腕，連續一周不間斷的踏進了這間有洪知秀的賣場，買一些小東西，順便跟洪知秀聊幾句。
目前所得資訊，洪知秀，二十歲，大學生，在賣場兼職賺房租，喜歡看料理節目。
不過必定是無法每天都能遇見洪知秀，像今天，他繞遍了賣場都沒看見洪知秀。
休假。
可惡，要是能拿到洪知秀的班表就好了。
「燦，你在這裡幹嘛？」
李燦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尹淨漢，A.K.A.李燦的表哥。
表哥臉帥腿長，性格溫和，只是惡趣味有點多，簡直就是天使跟惡魔的結合體。而李燦則希望他今天幻化成愛神邱比特。
「哥你才是為什麼在這裡咧。」
其實還有一個致命性的，讓李燦願意來這間賣場的原因。那便是，尹淨漢就在這賣場的連鎖店上班，李燦偶爾會到尹淨漢上班的那間賣場找他或純粹買東西。
「我被調來支援分店啊。」尹淨漢邊整理著貨物邊戲謔的笑道，「怎麼了？不會是迷路了吧？」
李燦無視了尹淨漢的調戲，將尹淨漢拉到了角落，嘴角向左撇了撇，眼神飄了飄。
尹淨漢看著李燦吞吞吐吐的樣子，微微挑眉，抱著雙臂道，「你再不說話我要喊變態了啊？」
那天使的面孔，惡魔的話語，李燦相信尹淨漢真的敢這麼做。
「知秀，你認識洪知秀嗎？」
※
尹淨漢在詢問李燦一切的來龍去脈後，走進辦公室內抄了一份班表給李燦，然後李燦就屁顛顛的跑回家了。
尹淨漢隨後在休息時間，拿出了手機，撥出了電話。
嘟—— 嘟—— 嘟——
接起來的那頭是混合著濃重喘息聲的少年嗓子音，「淨漢哥！」
「寶貝。」尹淨漢溫柔的笑道，「洪知秀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賣了我表弟？」
「嗚、」電話那通的人原先以為後頭要接的是些甜言蜜語，沒想道迴峰一轉，竟然是交易被拆穿的質問。
嚥了嚥唾沫，想轉話題，尹淨漢卻非常了解他那些把戲，「寶貝，最好說實話。」
——知秀哥給了我一張你小時候洗澡扶著澡盆站起來光著屁股的回眸照！
「很好。」尹淨漢讚賞的道，接著悠悠的說，「希望這禮拜假日你可以在我面前重現跟那張照片一樣的姿態，我很期待。」
※
李燦決定正式將尹淨漢認證為愛神。
在拿到洪知秀的班表後，跟洪知秀的發展逐漸開朗。洪知秀知曉李燦參加了一個市裡很有名的舞團，李燦則知道洪知秀喜歡看表演，他毫不猶豫的把那張唯一的公關票劵送給了洪知秀。
洪知秀看著李燦遞到眼前的票，愣了愣，李燦見他猶豫，以為他覺得太過貴重收不下，趕緊把票塞到他手中，「一定要來看喔！」
洪知秀輕輕的笑出了聲，伸手揉李燦頭頂的髮，「我一定會去的。」
李燦難得在值日生猜拳大戰中輸了一回，偏偏這天練舞室還弄得特別亂。
整理花了不少時間，走出練舞室時天都黑了，不過李燦仍然朝著賣場的方向走去，誰叫今天洪知秀有上班呢。
像是魔障了一般，連洪知秀這個時間應該會在哪個位置他都能跟本能反應似的偵測。
只是印入眼簾的不只是洪知秀，還有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權順榮。
李燦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識的躲到了隔壁走道。
為什麼要逃避李燦也不太曉得，其實洪知秀認識權順榮也不奇怪吧，畢竟之前採買的任務都是權順榮負責。
只是因為覺得他們之間笑著相談的模樣太過刺眼而已。
權順榮突然對洪知秀問，「對了，Shua哥你還記得這禮拜的表演吧？」
「當然記得。」洪知秀摸了摸權順榮毛茸茸的腦袋，「我上個月都特地排假了，怎麼可能忘記。」
說到這，洪知秀想到了什麼似的，仰著臉有些苦惱的側顏，「我這邊多了一張票，你要不要拿去送其他人呢？」
李燦不敢再聽下去，狼狽的逃離了賣場。
——「小燦送了我票，我想用他的票去看表演，我自己買的就送人吧，我想讓大家看看小燦有多棒。」
從休息室走出來的尹淨漢眉角直抽，「請問我表弟是你哪位？」
「Shut up你個弟控，我是他喜歡的人。」
尹淨漢真是後悔自己總是喜歡把弟弟的一切分享給損友知道的壞習慣。
※
「燦，你是嗑了什麼啊？簡直進步神速！」權順榮擦著汗的同時不住看向李燦稱讚道。
「有嗎？」李燦喝了口水，內心不住腹徘，可不是託了您的福啊。
「真的進步了很多，因為你以前似乎無法理解什麼是愛情，所以表情總是只是真摯的樣子，現在卻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裡頭了。」
這次的表演主題是第五個季節，將愛情比喻成第五種季節，春夏秋冬都包含在其中的奇妙事物。
他此刻大概是在暴風雪之中。
「你談戀愛了？」權順榮問。
「沒有。」李燦說，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單戀罷了。
終於是最後一次由他採購了，幸好這天洪知秀休假，不然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在眼中如此耀眼的男人。
「終於遇到你了。」但為什麼休假的人此刻會堵在他面前呢。
「呃，你怎麼在…你不是休假嗎？」李燦張著嘴呆呆的問。
洪知秀偏頭隨口答道，「你怎麼知道我休假？」，不過他顯然不太在意這事，「你好幾天沒來賣場了，訊息也不怎麼回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李燦抓了抓後腦勺的髮，有些無措，「最近…練舞練得比較兇，還有比較緊張，所以才……」
「沒有怪你的意思啦。」洪知秀不好意思的笑了，指尖輕搔著面頰，「太激動了，我沒有惡意。」
「嗯，我知道。」李燦點頭。
兩人僵持了一會，洪知秀還是覺著李燦有些不對勁，不過也就當作是李燦那所謂的演出前焦慮綜合症。
「後天的演出……」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再一次凌亂的，腳步聲，迴盪在賣場，東西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到其他店買的，真是太糟糕了。
洪知秀一定覺得他很莫名其妙吧。
『還好嗎？真的那麼緊張啊？走得好倉促啊。』
『我給你的票……』
『嗯？』
『沒事……那個，不用特地看我表演也沒關係的，我在團員之中不算特別厲害。』
『什麼啊，就是因為你才去的啊，不看你看誰啊。』
李燦覺得內心應該是喜悅的，可是腦海卻不斷浮現洪知秀與權順榮站在一起的身影。
※
演出前晚，大家直接睡在了練舞室。
李燦最後沒有回覆洪知秀，任由著手機耗盡電量，就這樣來到了表演的場地。
思緒很亂，周圍也亂糟糟的，踏出了休息室，李燦找了一個比較清靜的位置坐著放空，想暫時放過自己超載的腦細胞。
「小燦。」
李燦聽到了耳邊傳來的聲音，張開眼卻發現那人的手已經覆在雙眸前。
「演出後，我有話想跟你說，不準躲我喔，我的眼睛只會看著你一個人。」
一直到那人的腳步聲遠的聽不見後，李燦伸手碰了碰臉頰，那股殘留在上頭的溫熱氣息，直接烙印到了深處。
那張送出去的票，別有用心的選在了他獨舞時正向面對的位置。
只要一抬頭就能看見他，然後再看見他也看著自己的瞬間，就好像第五個季節似的，朝自己襲來。
並不是錯覺，他就是那第五個季節。
番外段子：物以類聚的紳（ㄅㄧㄢˋ）士（ㄊㄞˋ）
/刷燦/
李燦一開始認識洪知秀的時候他是個紳士，交往三個月後他仍然是個紳士。
面對他總是掛著笑容，眉眼微彎如月，如果能夠實體化成甜度，那絕對是珍珠奶茶全糖去冰。李燦可以發誓是真的，因為他舔過。
嗯？
不重要，略過。
李燦雖然並不想這麼想，但他偶爾覺得洪知秀簡直就是一個只有天使部分的尹淨漢的存在。
溫柔、善解人意、幽默、紳士，在床上也是，彷彿怕他磕到哪似的，輕手輕腳的，細心至極。
已經三個月了，他不曾想過這麼完美的人，真的會讓他如此困擾。
「知秀哥。」李燦平時還是喜歡這麼喊他。
「嗯？」洪知秀抬手撫過李燦的後腦勺髮。
李燦習慣性的往他的手掌心靠了靠，「你就沒有什麼煩惱嗎？」
「怎麼這麼問？」洪知秀順著頸子的線條往下，繞過李燦的腰，一把將人攬到懷裡。
李燦在床鋪上翻身半撐起身子，雙手托著臉龐，扁著嘴問，「就是……感覺你太完美了…，有點…距離感？」
洪知秀眨了眨眼，垂著眸，陷入了沉默，李燦心裡有些慌，嘴巴張了張，想著該說些什麼時。
「不完美也沒關係嗎？」洪知秀斂起眸子，專注的望向李燦，「我惡劣的程度…不亞餘尹淨漢喔？」
李燦第一次從洪知秀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邪氣，濃烈卻又香甜的毒藥，薰得他，不知不覺地點了頭，然後徹底淪落在惡魔手中。
李燦事後非常後悔自己要在『事後』跟洪知秀開啟這個話題。
他的腰啊——
/漢順/
演出那日，尹淨漢就坐在洪知秀身邊。
目睹自家表弟接受洪知秀的告白使他這個弟控心情非常的不好，糟得讓他想起，他還有一件事還沒處理。
李燦也目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家表哥正在跟他的舞團哥哥交往的事情。
尹淨漢那天直接將緊接著在李燦後面出現的權順榮拖回了公寓。
「寶貝，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尹淨漢把權順榮圈在牆角，一手輕挑起他的下顎道，「我那張照片長什麼樣子都印在腦海裡了吧？要你重現應該並不困難吧？」
難兄難弟隔天扶著貼著藥布的腰踏進練舞室，相視的瞬間，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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