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勝澈啊！」
「您是……？」
今年已經確認保送大學的高三生崔勝澈打算利用空閒時間打打工賺點錢補貼學費，於是在地鐵站巷內找了一間咖啡店打工，雖然地點有些隱密，但在人們互相口耳相報的之下也是有了固定流量的客群，畢竟比起吵鬧的大街，巷子內幽靜的氛圍更能讓人放鬆。
這樣的環境客人大多有些年紀，甚少會有年輕人光臨，讓突然被喊住的崔勝澈有些意外，抬起頭看著前方的男人有些迷茫，是自己認識的人嗎？
「因為保送上了，上課就一直睡覺可不行的吶，我是你們班的數學代課老師啊！」尹淨漢扁起嘴無辜的道。
啊，是他啊。
並不是崔勝澈不記得，而是尹淨漢此刻的模樣與平日在課堂有很大的差異，在學校的尹淨漢隨時配著一副圓框眼鏡；及耳的髮絲綁成一搓小馬尾，服裝永遠是襯衫搭上牛仔褲，而此時的尹淨漢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黑色的素T、黑色的窄管褲，活脫脫就像是個低調派的學生，沒有了厚重的眼鏡，眼睛更顯得好看，倘若現在班上的女學生在這，鐵定是要被包圍求交往的。
尹淨漢的性格好人緣自然也好，下課時總有女生圍繞在身旁找他解惑各種疑難雜症，一開始男生們還有些不服氣，約了他到球場PK籃球，玩了一次之後就尹淨漢的球技給收服了，從此尹淨漢就連在男生學生之中都相當吃的開，放在學生時期大概就是校草那類的吧。
「……尹老師是您啊，跟在學校的時候差太多了沒認出來啊。」以上，多虧金珉奎有事沒事在耳邊碎唸一些學校的八卦，否則崔勝澈真的不記得有這位老師的存在。
「呵呵，好像是喔，放假的時候喜歡穿得輕鬆一點，不然就沒假日的感覺了。」尹淨漢笑瞇瞇的說著，從錢包掏出一張鈔票遞給崔勝澈，故意用上揚的語調點單「那，老師要一杯冰美式咖啡～」
「放假的時候才不是老師呢，撒嬌也沒用的，我還在試用期沒有打折。」崔勝澈key好單子就轉身開始製作咖啡。
「诶——那試用期過了之後要請老師喝咖啡嗎？」尹淨漢趴在櫃台上，時不時指揮著崔勝澈，冰塊多一些，咖啡濃一點，惹得崔勝澈有些無奈。
「您還有沒有一點老師的樣子啊？」崔勝澈抽了一支吸管連帶著咖啡一起放到尹淨漢手裡。
「你剛剛不是說了放假的時候不是老師嗎？勝澈的記憶力不怎麼好呢。」尹淨漢拆開吸管包裝，爽快了吸了一大口冰美式，饜足的瞇起雙眼。
崔勝澈被反駁的一臉吃鱉樣，內心十分複雜，果然數學老師的邏輯都很好啊，身為一個學渣還是閉嘴吧，於是轉身去把使用過器材洗乾淨。
此時店內已經過了尖峰時刻，只有幾個將咖啡喝的剩下冰塊的客人還聊著天，崔勝澈便拉了張椅子坐下環視著店內，突然發現剛剛跟自己調侃的尹淨漢正坐在靠窗單人高腳椅座的位置用筆記型電腦。
此時的尹淨漢將鴨舌帽拿下，一頭黑髮撥在耳後，露出精細的脖頸，眼力極好的崔勝澈還發現脖子的左邊似乎有一顆痣，不過不影響整體觀感，尹淨漢確實長得好看，雖然剛剛鬥嘴的時候十分的討人厭。
尹淨漢似乎也發現有人正打量著他，回過頭發現是崔勝澈，歪了一下腦袋笑著對崔勝澈揮揮手。
崔勝澈忍不住揚起嘴角也對尹淨漢擺擺手，站起身繼續迎接上門的客人，就這樣一路忙到了下班。
「大家辛苦了，我先下班了，明天見！」崔勝澈跟店內的同事打完招呼後順勢瞄了一下尹淨漢坐的位置，已經空無一人，也是，早就回家了吧。
崔勝澈踏出店外，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老師，你怎麼還在這裡？」
「噢，勝澈呀，下班了？」尹淨漢滅了還剩下半根的菸丟進一旁的垃圾桶「老師，看你一人走在大街上太危險就乾脆護送你到車站吧。」說完便搭上崔勝澈的肩向車站走去。
「老師……我不是女學生好嗎？還有原來您抽菸啊？」崔勝澈有些訝異，尹淨漢乾淨的外表與方才叼著菸的模樣實在是十分違和。
「這年頭不管男女都會有危險的好嗎？結伴同行不是更好嗎？老師是成年人當然可以抽菸囉，勝澈小朋友不可以學喔。」尹淨漢看著崔勝澈那個驚訝的小表情有些失笑，自己在學生眼裡的形象原來那麼的良好嗎？
「是，還請老師一定要好好保護我，不要只會要學生請客喝咖啡。」崔勝澈對著尹淨漢道。
車站其實不遠，大概走了五分鐘就到了，臨走前尹淨漢丟了一瓶鋁箔包飲料給崔勝澈「趕快回家，不要到處晃啊！」交代完便轉身走了。
「知道了，老師再見。」崔勝澈對著尹淨漢背影喊，原來沒有要一起搭車真的只是要送自己來車站。
搭上地鐵想著口有些渴，想起尹淨漢給的飲料，拿起來一看……草莓牛奶？真當自己是小孩子啊？雖然是蠻好喝的。
08/24/2017
崔勝澈大概一週會有五天的時間需要打工，沒意外基本上有一半以上的機率會遇到尹淨漢，兩人結伴回家也成為一個良好的習慣，連帶尹淨漢在離開之前投餵崔勝澈的習慣也是。
在外如此熟絡的兩人，在學校卻有著無形的默契般，在走廊上或班級上巧遇也只是打個招呼，沒有特別的展現出平時在外美好的友誼，只有崔勝澈的好兄弟好學弟金珉奎在午餐時間閒聊時提到。
「勝澈哥，你最近會跟淨漢哥打招呼呢，怎麼突然熟識了？」金珉奎舀了一大湯匙的飯塞進嘴裡，眼巴巴的望著崔勝澈。
「嗯？喔，最近打工的地方剛好遇到他來買咖啡。」崔勝澈答完之後停下筷子，有些疑惑的反問金珉奎「你為什麼喊他淨漢哥？」
「常常跟淨漢哥一起打球的大家都是這麼叫得啊，淨漢哥又沒大我們多少歲，喊老師有點距離，我們跟淨漢哥說了之後，他說喊他哥也沒問題，但上課或是其他老師在的時候還是要喊他老師。」金珉奎快速的解釋完又繼續扒飯。
崔勝澈皺起眉，覺得有些心氣不順，明明自己跟尹淨漢的關係應該更好，為什麼他就得喊尹淨漢老師？暗暗決定打工遇到尹淨漢就跟他討論這個問題。
今天因為店長有事所以包含崔勝澈大家一併提早下班了，所以當尹淨漢看到走到自己座位旁的崔勝澈一臉的不解。
「店長家裡有事提早放人，我們去吃宵夜吧。」說完直接拎起尹淨漢裝筆記型電腦的包不容他拒絕的態度。
尹淨漢笑了笑，任由人動作，反正自己也挺懶，有人樂意拿包他怎麼會拒絕，慢慢的跟上崔勝澈的腳步。
崔勝澈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發現尹淨漢雖然愛喝咖啡，但食性方面確是很正統的韓國人，喜歡吃韓食。
於是在大街上選了一間有冷氣的韓式小吃店填胃，點了炒年糕跟血腸各一份打算分著吃。
「對了，老師。」崔勝澈到自取區取回碗筷後看著對面的尹淨漢開口。
「嗯？什麼事？」尹淨漢正從包裡抽出濕紙巾擦手，順帶遞了一張給崔勝澈。
「聽同學說他們都喊你淨漢哥……」崔勝澈一開口才發現糾結這個問題的自己有些幼稚，瞬間彆扭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下去。
其實尹淨漢大致上了解崔勝澈想說什麼，興許是覺得喊老師吃虧了想改個稱呼吧，看到崔勝澈難得泛紅的耳根忍住笑，現在笑出聲會讓小孩子更加難堪的。
但是有些惡趣味發作的選擇不開口替他解圍，只是順著崔勝澈的話答道「啊，是啊，怎麼了？」
「就是……」崔勝澈轉動著眼珠思考到底該怎麼不丟臉的提出想換稱呼的理由，沉默了十幾秒終於硬是擠出了一個槽點滿滿的理由「那個，放學後還喊老師很奇怪吧，可以改個稱呼嗎？」
「炒年糕、血腸各一份來囉！」小吃店大媽恰好的上菜時機，壓過了崔勝澈的聲音。
「謝謝姨母～」尹淨漢賣乖的對大媽笑，惹來大媽一陣心花怒放直對尹淨漢說不夠還能再添才悠悠得離開。
尹淨漢抄起筷子就夾起一塊炒年糕往嘴裡塞「勝澈啊～你剛剛說什麼？」無辜的雙眼想表示自己剛才沒有聽清楚。
不過被尹淨漢耍過多次的崔勝澈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能辨別「你聽到了吧！？不要騙人！」崔勝澈發洩似的擋住尹淨漢準備夾起的魚糕。
「啊，勝澈變聰明了呢！是跟我相處久了的關係嗎？」被戳穿卻依然淡定笑著的尹淨漢，換了一個位置夾了一塊年糕送到崔勝澈嘴邊「甜的喏，不辣，勝澈喜歡的。」
崔勝澈不滿的瞪著大眼看尹淨漢，不過到嘴的食物還是得吃，嚼了幾口發現真的是自己喜歡的味道，但想到不能就這麼被無視，就又繼續盯著尹淨漢。
崔勝澈此刻的模樣在尹淨漢看來就像隻鬧脾氣的駱駝一樣，太有趣了「好啦，不鬧你了，那你想要怎麼叫我？尹哥？淨漢哥？還是淨漢？」尹淨漢開玩笑的道。
崔勝澈幾乎是沒有思考的直接回答「可以喊你淨漢嗎？」
「……」尹淨漢有些驚訝於崔勝澈的話語，呆滯了幾秒才緩過神「也不是不行，只有我們兩個單獨在校外的時候喔。」尹淨漢伸手揉揉崔勝澈的頭，打破片刻的寧靜，便拾起筷子繼續朝食物進攻。
崔勝澈也意外自己為什麼會不經大腦的說出那樣的話，本來以為會被訓話，但尹淨漢卻應允了，反而讓崔勝澈的心情有些微妙。
終於整理完思緒回過神的崔勝澈突然發現桌上的炒年糕已經見底，朝尹淨漢大吼「啊！我才吃了一口啊！」
「誰讓你發呆的～」尹淨漢舔了舔嘴唇上的醬汁，將剩餘的血腸推向崔勝澈「我再去跟姨母要，先吃吧。」
而方才美男計用得過火的尹淨漢端回了一大盤滿滿的炒年糕，吃的兩人撐得要死才拖著身子走出店，大媽還熱情的要兩人常來。
「嗝！淨漢……你克制點吧。」崔勝澈揉了揉脹起的肚皮，哀怨的看尹淨漢。
「長得帥是我能控制的嗎？嗝！」尹淨漢摀住嘴，感覺年糕已經快從胃裡衝上來見客了。
「……不要臉。」崔勝澈挑眉，忍不住覺得自己才正要開始認識尹淨漢。
08/24/2017
尹淨漢曾經以為崔勝澈應該是個孤僻的人，畢竟上課老是在睡覺下課也只是在位置上發呆或者翻閱從家裡帶來的小說，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放心，於是稍微掛念上，直到在咖啡店遇到崔勝澈就開啟了老師的養育之心打算多關注一下。
逐漸相處下來，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崔勝澈的朋友其實不少，至少不管是分組作業或是午餐用膳時都會有人圍繞在身邊。於是在學校就依然跟崔勝澈保持著不溫不火的態度，就像普通的師生關係一般。
鐘聲一響，午休時刻到來，校園頓時一片寧靜，卻又恰好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雨聲籠罩，倒像是一首催眠的搖籃曲。
尹淨漢伸伸懶腰，感覺眼睛有些酸澀，起身走出辦公室往學校頂樓走去，打算抽根菸醒神。
平時頂樓算是校園熱門的聚集點，但在隨著冬天的到來，大部分的人寧願在教室內吹暖氣，尤其又是雨天，雖然放置長椅的地方校方加蓋了一片遮雨棚，但仍舊是沒什麼吸引力。
尹淨漢推開門，環顧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學生的存在便大搖大擺的走到長椅邊坐下，取出菸盒，燃上一根香菸吸了一口吐出，白煙消散。
嘎吱—鋁門特有的生鏽聲音劃破了尹淨漢難得的寧靜時刻，比起厭惡尹淨漢反而有些堂皇，直到來人出聲喊道「淨漢……？」
「噢，勝澈呀～過來坐呀～」尹淨漢拍拍胸口鬆口氣後又裝樣子轉頭對著背後的崔勝澈教訓道「呀！在學校要喊老師！」
「是，老師，您又再抽菸？會早死的。」崔勝澈沿著雨棚走，繞到尹淨漢身邊坐下，發現尹淨漢指間刁了一根菸，忍不住碎念。
「诶——是剛好每次抽菸都遇到你啊，你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尹淨漢笑瞇瞇的道，卻是掏出隨身攜帶型的菸灰缸撚掉了還剩一大截的香菸，啊—可惜了，但總不能讓學生吸二手菸啊。
尹淨漢是真心的覺得太巧了，自己平常都靠喝咖啡提神的，偏偏今天睡過頭來不及買又不想喝學校投幣機的罐裝咖啡。
崔勝澈並不討厭菸味，至少尹淨漢身上的菸味他不排斥，只是抽菸對身體不好這種常識人人皆知，內心還是希望尹淨漢少抽一些才多囉嗦幾句，沒想到卻挺有用的，尹淨漢看到自己就會自然的把菸熄滅。
「就那麼好抽嗎？香菸？什麼味道？」崔勝澈不算是什麼乖乖牌，也曾經有一些比較叛逆的朋友慫恿他一起抽菸，不過崔勝澈沒什麼興趣便拒絕了，只是偶爾一起喝個酒到KTV唱唱歌，上高中之後彼此就分散各地去上高中了。
在崔勝澈看來尹淨漢抽菸的樣子，有些壓抑有些複雜有些滄桑，混合了很多種感受，讓崔勝澈升起了那麼一點好奇心，想了解尹淨漢當下的心情。
「想試試？」尹淨漢轉過頭看崔勝澈。
「您抽菸時候的樣子，很奇妙。」崔勝澈直接的表示。
「什麼樣的？」尹淨漢失笑。
崔勝澈琢磨了一下，凝視著尹淨漢眼睛道「有故事的感覺？」
尹淨漢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崔勝澈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文藝小少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尹淨漢的笑聲充斥在頂樓，崔勝澈聽的惱羞用力搥了尹淨漢的胸口「笑屁，老子就是文科的，哪像你一個理科的沒情調，活該單身！」
尹淨漢感覺到胸口微微發疼卻仍然阻止不了嘴角的笑意，盡力忍住笑聲的臉揪成一團，仍不忘調戲崔勝澈「噢，你怎麼知道我單身，話說勝澈你就有女朋友？」
「天天單獨往咖啡店跑的男人怎麼可能有女朋友，我現在沒有，怎樣？」崔勝澈不解氣的又捏了捏尹淨漢扭曲的臉，直到尹淨漢疼得拍掉他的手才收回。
「嘖，死小鬼，在學校給我有點學生的樣子。」尹淨漢一手揉揉發紅的臉頰，騰出另一隻手掐住崔勝澈多餘的嘴邊肉。
「讓您笑話我！這是戰爭！」崔勝澈不甘示弱。
即便尹淨漢拿出老師的頭銜來陣壓不住崔勝澈，兩人就這樣互相蹂躪著對方的臉皮，直到崔勝澈痛得受不了喊出投降才結束這幼稚的戰局。
「想贏我還早個幾年啊，崔小鬼。」尹淨漢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在崔勝澈看來十分的欠揍。
「根本就是作弊……」下顎邊有些熱辣辣的指甲痕，崔勝澈不經想尹淨漢對自己真的是一點也沒有老師的樣子。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尹淨漢面不改色的道，順帶揉了一把崔勝澈凌亂的頭髮。
崔勝澈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閉起眼睛懶得去管旁邊那個臉皮比天還厚的尹淨漢。
「勝澈，張嘴。」
「幹嘛？」
「請你抽菸。」
「什麼？」崔勝澈驚的喊出聲，再開口說出下一句話前就被尹淨漢堵住了嘴。
嗯？甜的？崔勝澈有些懵。
「怎麼可能是香菸，走了，小鬼。」尹淨漢拍拍崔勝澈的臉，起身走下樓。
崔勝澈看著手中被尹淨漢拆得亂七八糟的包裝，香蕉牛奶口味的棒棒糖？到底哪來這種東西啊……。
08/24/2017
離別的時間總是來得特別快，原本的數學老師的產假即將結束，尹淨漢的任務也就此結束，班上的學生打算為淨漢辦一個歡送會，日期訂在周末禮拜六。
先前，崔勝澈就已經跟尹淨漢討論過代課結束後的行程，崔勝澈扭捏的表示了一些不捨，尹淨漢只是笑了笑摸摸崔勝澈的頭表示有事還是可以用手機聯絡，最後在崔勝澈橡皮糖般的糾纏下還加了Line。
「你敢在半夜吵我就把你丟進黑名單，知道沒？」尹淨漢挑眉道。
「怎麼覺得老師做這種事情的可能性比較高？」崔勝澈作死的頂嘴。
尹淨漢抄起筆電闔起就往崔勝澈頭上一拍，連著三天崔勝澈的頭都頂著一個包，每每洗澡碰到就疼。
崔勝澈接過前排同學傳來的【尹淨漢老師歡送會參與單】，正要填上名字的那一刻發現，時間剛好卡到自己的工作，眉頭忍不住一皺，平時並不是在那個時段打工的，但因為前陣子跟同事調換了班表，時間應該是跟尹淨漢協商過後訂的吧，嘆口氣，放下手上的筆，將紙張遞給鄰桌的同學。
放學後到了咖啡店，期望會遇到尹淨漢並跟他解釋自己沒參加歡送會的原因，只不過到了下班也沒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回到休息室褪下工作用的圍裙，打開手機發現尹淨漢傳了一則訊息給自己。
『勝澈，今天忙就不去咖啡店了，早點回家不要在外逗留。』
簡潔明了的文字，卻讓崔勝澈方才還有些失落的情緒瞬間消散，崔勝澈笑了笑決定撥通電話給尹淨漢。
「嘟—嘟—」
尹淨漢看著手機螢幕上的名字接起就道「勝澈？下班了？」
「噢，你在忙嗎？還是我晚點再打？」崔勝澈聽到拿頭傳來紙張悉悉窣窣的摩擦聲。
「沒關係，正好休息一下，怎麼突然打來？」尹淨漢換了左手接聽電話，起身到廚房泡咖啡。
「那個班上不是幫你辦了歡送會嗎？我那天剛好要幫同事代班，沒辦法參加，抱歉。」崔勝澈邊說邊走出店外。
崔勝澈的聲音顫抖著，搞得尹淨漢有些慌「什麼大事，幹嘛那麼緊張，上班重要，又不是見不到人了。」
其實崔勝澈只是被冷風吹得牙齒發顫，得來尹淨漢難得緊張的反應讓崔勝澈感到很新奇於是接著道「那你畢業典禮的時候來吧，我想收淨漢你給的花。」順帶吸吸鼻涕，製造出各種可憐的效果。
「噢，沒問題啊，要什麼花？百合？菊花？」尹凈漢心想啊—被擺了一道，識破了崔勝澈語氣中的一絲狡黠又照常的開起玩笑，單手攪拌著沖入熱水的咖啡。
「玫瑰花，紅色的！要一大束喔！」崔勝澈興奮的道。
「我說小少年，你該不會是想拿著我送的花去獻給喜歡的女生吧？」尹淨漢無言，崔勝澈的少女心滿溢的讓自己有些難以招架。
「沒有，我只是想要你送的花而已，不可以嗎？」
「……可以。」
崔勝澈有時候會像這樣，說出一些讓尹淨漢覺得單純到無法反駁的話語，堵住他那張偶爾控制不了的嘴。
這是崔勝澈偶然掌握住的迴路，尹淨漢喜歡鬧他，他越是激動，尹凈漢就越是興奮；不過只要崔勝澈受不了就會沉下聲音，幾次之後崔勝澈就發現尹凈漢似乎很吃這套，會稍微收斂住情緒不再挑撥自己的神經。
兩人又再閒聊了一會兒，互相道聲晚安之後便掛了電話。
崔勝澈拉了拉圍巾遮住脖頸，走在熱鬧的街上想好久沒自己一個人了，回想起來尹凈漢出現不過短短的幾個月卻讓自己改變了不少習慣。
下班後有人等待、上地鐵口渴的時候有他給的飲料、吃飯前擦手、下雨時到學校頂樓聊天，仔細細數起來遠不只如此。前些天金珉奎還稱讚他終於不再把置物櫃弄得亂七八糟，沒好意思說是拖尹凈漢的福。
跟尹凈漢的關係崔勝澈沒有打算跟朋友交代，一股莫名的想法，希望只有自己跟尹凈漢是特別的。
原因崔勝澈沒有更深刻的去思考，只是依循本能，不想要尹凈漢從他的生活漸漸消失。
畢業典禮當天尹凈漢依約帶了一束玫瑰花到學校，在學生進入會場的時候溜進了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隨意的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天氣很好，太陽不大有些白透的雲飄過，微風涼不刺骨，很適合睡覺，尹凈漢如此的想。
這兩個月尹凈漢忙著準備接下來兼課學校的課程，每天崔勝澈會固定傳訊息問候他或告訴他學校裡發生的有趣事情。
如果太久沒去咖啡店光顧崔勝澈甚至會故意用貼圖刷到讓他不耐煩的帶著筆記型電腦去店裡工作，然後在他發火之前崔勝澈會笑盈盈的遞上一杯冰美式，完美詮釋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寓意。
尹凈漢深深覺得自己好像養了一隻大型犬，把家裡弄得一團亂之後又搖尾巴賣萌求原諒的那種。
「哈啊——」打了個哈欠，尹凈漢揉揉眼睛覺得有些睏，腦海裡被長得像崔勝澈的黃金獵犬包圍，毛茸茸得很溫暖，眼皮一個沒注意就闔上了，全然忘記跟崔勝澈告知自己的所在地點。
08/25/2017
比起國小、國中那樣年紀的敏感，高中的畢業典禮少了過分的憂傷，這個便利的時代有心要再相見並不困難，於是也少了許多矯情的話語。學生們大多帶以著笑容互相合照留念，擁抱過後各自散去。
然而，唯有崔勝澈一人獨自往返走回校園。
尹凈漢不是不守約的人，崔勝澈斷定。大概是想找個地方等他，結果睡著了吧？崔勝澈發現尹凈漢很嗜睡，只要沒有咖啡或是菸一累就會打盹。放下仍然傳來轉接訊息的手機，乾脆的到樓層晃一圈試試。
從辦公室到食堂再到班級教室都沒發現人，該不會真的沒來吧？崔勝澈靠著牆蹲下喘口氣，低下頭發現鞋子旁有一片花瓣。
崔勝澈伸手拾起仔細一瞧，是玫瑰花沒錯，像是打了雞血似的站起身延著走廊邊跑邊往教室拉門上的小窗戶查看。
直到來到了最後一間沒有透視玻璃的教室，崔勝澈吁口氣，撫平因為劇烈動作而跳動的心臟，小心翼翼的握住門把一拉。
映入眼簾的是尹凈漢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以及擺在桌腳旁一束鮮紅的玫瑰，關上門放輕腳步上前，尹凈漢的呼吸聲很平穩顯然還在熟睡。崔勝澈無語，敢情要是自己沒來找他，該一路睡到校門關閉了吧？
走到尹凈漢旁邊的位置側身坐下。
尹凈漢的睡相很好，不會打呼也沒有半開著眼或是流口水。崔勝澈伸手撥開散落在尹凈漢臉上的髮絲後，雙臂也貼在桌面趴上，一雙大眼直勾勾的望著尹凈漢。
換個視線發現尹凈漢的嘴角有些上揚，似乎作了什麼好夢。崔勝澈抬起手指往尹凈漢的臉頰一戳，惹得尹凈漢皺鼻。
有趣得讓崔勝澈玩心大作，又往眉心一戳，尹凈漢瞬間像烏龜一樣的藏起臉，沒過幾秒又因為無法呼吸而探出，崔勝澈抿起嘴從喉間發出ㅎㅎ的悶笑聲。
「勝澈啊……別鬧。」
笑到一半的崔勝澈被尹凈漢的聲音嚇得被口水噎住，大力的咳起嗽。
尹凈漢被吵的張開眼，睡意尚未褪去不滿的皺著眉「好吵……」揉揉眼睛，發現製造噪音的主人是崔勝澈，歪頭一看「你怎麼在這？」
「你還敢說……典禮結束連訊息都沒有，我可是相信你會守承諾才跑遍學校找你啊！」崔勝澈邊咳邊說，一臉大寫的委屈。
「因為天氣太適合睡覺了，抱歉啊。」尹凈漢一手摀住嘴巴打哈欠一手摸摸崔勝澈的腦袋笑著道。
「真是……」拿他沒轍，崔勝澈無奈的任由人將難得為了畢業典禮整理整齊的頭髮弄亂。
「話說你感冒啊？咳那麼大聲，還以為酷斯拉真的攻略地球了。」尹凈漢扭了扭睡的緊繃的肩頸。
「原來你是說夢話？」崔勝澈無語的看著尹凈漢。
「我嗎？我說了什麼？」尹凈漢偏頭問。
「就什麼＂勝澈，別鬧＂這樣。」崔勝澈轉動眼珠回想。
「啊——我夢到了你兄弟，一群的。」尹凈漢笑瞇瞇。
「吭？我兄弟？一群？」崔勝澈疑惑。
「一群黃金獵犬，我正躺在他們身上睡覺呢，特別調皮的那隻一直用尾巴搧我的臉，跟你長得很像，所以就喊了勝澈。」尹凈漢說得頭頭是道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表情甚至是對那群毛茸茸生物還有所眷戀的樣子。
「我是狗？」崔勝澈手指著自己瞪大眼問。
「是的，來汪一聲看看吧？勝澈。」尹凈漢笑得燦爛。
「……你喵一聲我就汪。」崔勝澈揚了揚下巴對尹凈漢挑釁。
「喵。」尹凈漢無所謂的照作，還附帶了一個極有誠意的貓掌招呼，反過來嘲笑一愣一愣的崔勝澈「诶咦，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做不到呢？勝澈，是守約定的小孩，來汪一聲吧。」
崔勝澈扶額，心中無限感慨為何老是要挖洞跳，自己覺得羞恥的事在尹凈漢眼裡就跟遊戲裡的日常任務一樣簡單。
「汪！」崔勝澈一喊出口就丟臉的想找地洞鑽進去。
「勝澈好沒誠意，我剛剛還做了貓咪揮手呢，你也要學得像一點呀～」尹凈漢語帶無辜。
崔勝澈眼角抽蓄，抵擋不住尹凈漢的要求，又重新汪了一遍，這次再加上熱天狗兒散汗時吐出舌頭的模樣，才讓尹凈漢不再挑刺。
崔勝澈做完便倒在桌上不想面對，猜測尹凈漢大概會用笑聲讓自己精神崩潰。但耳邊只傳來細微的聲響，再然後就感覺尹凈漢在戳自己的手臂。
崔勝澈慢慢的直起身子，眼前除了鮮紅色的玫瑰還有笑得溫和的尹凈漢。崔勝澈覺得心臟跳的有點快，跟剛剛為了找尹凈漢而全力奔跑的感覺不太一樣。
想觸碰他。
尹凈漢對崔勝澈突襲的擁抱有些意外，心想這孩子有這麼感動嗎？大概是沉浸在畢業典禮的感傷吧。
「恭喜你畢業了啊，勝澈。」尹凈漢用沒拿花束的那手輕輕的回攬住崔勝澈，得到的回應是崔勝澈更加收緊的雙臂。
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尹凈漢的左肩快被崔勝澈的呼吸弄得快發燙前，雙方的外套口袋皆默契傳出了手機鈴聲以及訊息通知聲，崔勝澈回過神鬆開尹凈漢。
尹凈漢率先的接起電話「喂？」、「啊—抱歉抱歉，好啦馬上過去不要催了。」
崔勝澈無心去看手機裡的訊息，心臟跳的發疼，看過無數韓劇的崔勝澈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個戀愛高手，但實際遇到的此刻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腦袋恢復了運轉卻沒什麼用，畢竟這次有些不一樣，對象是男的是老師又算是朋友，該如何是好。
08/26/2017
歡迎光臨，請問有訂位嗎？」
「有，姓洪。」
「洪知秀先生的朋友是嗎？這邊請。」
尹凈漢一進入包廂就被迎面而來的人給擁上。
「淨漢，好久不見。」洪知秀的語調上揚有著無法隱藏的開心，雙手扶在尹凈漢的肩膀上左看看右看看，滿意的點頭「還是一樣帥！」
「好久不見，這次特地從美國回來幹嘛？」尹凈漢ㅎㅎ的笑，今天難道是一個適合擁抱的日子嗎？怎麼老是有人接二連三的朝自己撲過來。
「定居啊，不走了，看不到你我難受。」洪知秀看著尹凈漢認真的道。
「嗯，然後呢？」尹凈漢淡定的捧起茶杯喝茶，順帶喊了服務生點餐。
「凈漢，你好冷淡，我們那些年的情誼去哪了？」
「在你出國深造的同時就沒了。」
「你還恨我嗎？」
「沒愛，哪來的恨呢？」
「噗哧，演不下去了。」洪知秀收回一臉的深情隨意報了幾樣菜，將點菜單遞回給呆愣在一旁的服務生。
尹凈漢搖頭同情的看著被嚇得逃竄的服務生「你的惡趣味越來越嚴重了。」
「彼此彼此。」洪知秀笑得溫柔。
「明信片我都收到了，在美國不是過得挺好的，工作也穩定，怎麼又打算回來？」尹凈漢不解的問。
兩人相識是在高中，同一個班級、同一間宿舍、同一個社團想不熟悉都有些困難，就這樣一路相愛相殺了三年，洪知秀對於外國的教育環境更加感興趣於是申請了美國的大學，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不過兄弟之間怎能說斷就斷，與尹凈漢還是用訊息鬥嘴維持良好的關係。
「那邊餐廳的韓食做得不夠道地，天氣太乾人老化的快。」洪知秀厚著臉皮胡扯便帶開話題「話說，難得看你遲到，早上去幹嘛？」一向準時的尹凈漢會遲到實屬稀奇，
尹凈漢見洪知秀沒有說明的打算也不勉強「噢，之前代課的學校畢業典禮，去給一個學生送花，等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拿起湯匙攪動服務生送上的石鍋拌飯。
「師生戀？」洪知秀挑眉。
「收起你那齷齪的眼神。」尹凈漢道。
「師生戀犯法啊？」洪知秀無辜。
「不犯法，只是容易上新聞。」尹凈漢舀起一大湯匙的拌飯，無視洪知秀，自行開吃。
洪知秀像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逮著尹凈漢不放，尹凈漢不經想這一頓飯吃的真是有夠辛苦，乾脆停下手把崔勝澈的事一一交代。
「我說，不會是對方對你有意思你沒發覺吧？」洪知秀摸摸下巴，頗有擺攤算命師的模樣。
「學生不在我談戀愛的考量範圍內，況且我沒感覺到他有那個心思。」回想與崔勝澈之間的相處，除了有些黏自己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於是坦然的道。
「畢業後可就不是學生了，你對人家沒心思，可不代表人家對你沒心思喔。」洪知秀玩味的笑，愛情這種事，有時候是當局者迷啊。
尹凈漢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埋頭繼續填五臟廟。
「今天我請客吧。」洪知秀突然開口。
「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尹凈漢想。
「有事想拜託你，這一頓飯之外酬勞也不會少給的。」洪知秀伸出手比了個數字。
「沒問題。」尹凈漢笑。
至從發現對尹凈漢的心意後，崔勝澈沒有執著於性別的檻，喜歡就喜歡，正視對自己的感情才不會留下遺憾，心理上是沒問題，但對方是如何看待他又是一個檻。
進入大學的最後一個月假期，崔勝澈被家人拎到鄉下去外婆家拜訪，一待就是兩個星期，期間崔勝澈照常與尹凈漢分享生活的瑣事，順便問他有什麼想要的特產，各種能聊的都聊上了。
只是尹凈漢因為工作的關係回覆的並不是那麼迅速，快則一天，慢的時候甚至要三天。
終於結束探親行程回到家中，尹凈漢卻同樣的讓家人召喚回去盡孝，讓崔勝澈錯失假期最後見面的機會。
崔勝澈明白急改變不了什麼，於是趕緊搜尋資料參考其他同志的意見，卻只得出一個結論：尹凈漢對自己有沒有感情方面的心思，如果沒有，莽然的告白只會引來反彈。
08/27/2017
在崔勝澈還在想如何攻略尹凈漢的同時，大學開學的日期就默默的到了。
崔勝澈的學校強制大一的新生需住宿舍一年，四人一間，坪數不大，不過有獨立浴室、冷氣、單人的床位以及桌椅，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良好的室友。
「圓佑，我問你，有沒有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心意又可以稍微進攻的辦法。」崔勝澈在接受了多方面的資訊後，感覺腦袋更加的混亂，既害怕弄不好尹凈漢會躲著自己但又不甘心停留在這個溫水煮青蛙的窘境。
靠在床頭讀小說的全圓佑抬起頭問「對方是怎樣的人？」
「高中時期的代課老師，男的。」崔勝澈無所謂的道，他知道全圓佑並不介意而且接受這樣的個人取向。
「問你對面那對狗男男吧，現有的教材。」全圓佑用下巴示意對床的權順榮以及李知勳。
權順榮挺起胸膛一臉的得意「全圓佑，單身狗忌妒的嘴臉很難看！」全圓佑果斷的無視，低頭繼續沉浸在文字中。
「……你們？」崔勝澈驚得嘴巴合不攏，雖然目前只相處了短短兩周，但同住屋簷下的他居然沒看出他們是一對，挫折得讓他再次懷疑自己的情商是否存在。
「嘿嘿，勝澈嘴巴再不閉起來蒼蠅要飛進去了。」權順榮笑得一臉燦爛。
「就是有點驚訝……。」崔勝澈愣完神隨即便擺出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向權順榮討教「順榮님，請求指導。」
「很好很好，把你跟你那位老師的一切娓娓道來吧。」權順榮滿意的道。
崔勝澈趕緊把與尹凈漢從認識到發覺心意的過程詳細的對權順榮交代，期盼他能為自己開闢出一條邁向成功的道路。
「三個步驟，多見面，多接觸，最重要的一點——死纏爛打！不到手絕不輕言放棄！」權順榮聽完，整理出三個重點。
崔勝澈沉默半晌，舉起手像乖學生一般的發問「有什麼可以維持每個禮拜都見面的方法嗎？」
「不是老師嗎？要他教你數學不就得了，我們雖然是語文系，不過還是有基本知識課程的吶。」權順榮快速的提議。
「順榮님，您就是我的神！」崔勝澈心中的佩服表露無疑。
權順榮被捧的翹起尾巴，侃侃談起當年追求李知勳的心路歷程「想當初我可是花了五年才把知勳追到手，知勳臉皮薄，性格又彆扭，哎喲，那個累啊……」描述的激動，全然沒發現身後的危險。
「權順榮。」一個聲音從權順榮背後傳來，察覺情況不對勁的崔勝澈早已把棉被拉的遮住臉面裝死去了。
權順榮則驚的差點蹦起來，屏住呼吸慢慢的轉頭，眼前是方才明明已經入睡的李知勳，顯然是被吵醒的樣子，眼神浮現了濃濃的殺意。
「知勳大人，吵到您了嗎？臣該死。」權順榮用盡畢生最謙卑的語氣求原諒，對於李知勳的起床氣他有著切身的感受。
「臉皮薄？彆扭？很累是嗎？」李知勳雙臂交叉俯視正低頭士下坐在地板上的權順榮。
「一點也不累，為了知勳大人上山下海都不算什麼。」權順榮以示忠誠的將右手擺在胸前。
「權順榮，抬頭。」李知勳道。
權順榮照作，一個黑影往自己的額頭落下，再然後，沒有然後了。
李知勳扔了拖鞋繼續返回床上睡覺。
權順榮，卒！
事不宜遲，崔勝澈隔天起床就發訊息跟尹凈漢商量，還擔心尹凈漢不答應似的談公事一般的開了價碼。
『ㅎㅎ不就是教個數學，錢就不用了，覺得過意不去就帶個咖啡吧』
尹凈漢想小鬼頭長大了也開始學會客套了暗自感嘆自己教育有方，殊不知他正被口中的小鬼虎視眈眈的算計。
最後兩人敲定了固定禮拜六晚上到尹凈漢的租屋處補習三個小時，崔勝澈樂得從床上滾下來，跑到對床跟權順榮約定了事成請他吃飯。
每個禮拜六的崔勝澈總覺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還沒交往就能往喜歡的人家裡跑什麼的，生活不能更美好。
今天，是崔勝澈第N次的補習時光，說是要尹凈漢教學，但也不過是崔勝澈做題做完讓尹凈漢檢查，偶爾故意做慢了趕不及回宿舍刷卡，還厚臉皮的跟尹凈漢要求留宿。
08/28/2017
大概真的被洪知秀猜中了，崔勝澈喜歡他。在這幾個星期的互動下，尹淨漢得出了這個結論。
今天，崔勝澈依舊來到尹淨漢家裡，還自動的背了個後背包裡頭袋了換洗衣物，尹淨漢嘴角抽了抽，也懶的理他，任由他鬧。
此時，做完題的崔勝澈，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看到激動時更是大呼小叫的直罵裡面的反派角色。
尹淨漢把下禮拜要用的課程備份到郵箱跟隨身碟後就關了電腦，走到客廳往沙發一靠，崔勝澈頓時一臉諂媚的迎向前幫尹淨漢按摩肩膀「老師，辛苦啦！」
崔勝澈的力氣挺大，按得尹淨漢舒服的直哼哼，還指揮哪隻手過去點、這邊用力點，頗有大爺的味道。
「淨漢啊。」崔勝澈靠到尹淨漢頭頂上喊他，手不自覺得停下。
「嗯——幹嘛？繼續按呀，舒服。」尹淨漢晃了晃腦袋要人下來。
「喔。」崔勝澈也是乖巧，緊接著繼續往尹淨漢的後背揉壓「那個就是啊……」
崔勝澈根據這些天的觀察，發覺尹淨漢不排斥跟他做一些比較親近的肢體接觸，只是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是如往常一樣淡定的看他或者笑一笑便過去了。跟權順榮討論了一下，打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大不了再說自己是開玩笑再繼續慢慢磨就是……，但真正要開口時，才覺得緊張的要把心臟吐出來一樣。
「吞吞吐吐的幹嘛？什麼事情那麼難以啟齒嗎？」尹淨漢往後倒在崔勝澈懷裡，頭靠在人肩膀上，抬頭看他。
「呃，就是，我，嗯……喜歡……」短短幾個字，崔勝澈卻感覺說得舌頭快打結，現在的自己大概看起來很蠢吧，尹淨漢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倒在他身上，洗完澡時殘留的沐浴乳味道還在，香味擾得思緒更加的混亂。
「嗯？什麼？」尹淨漢忍笑，眼前的崔勝澈堂皇的語無倫次就算了，眼珠子更是不同的轉來轉去，看得他惡趣味又燃起，伸手捏了捏他耳根子「熱啊？要不要開冷氣？」
「噢、噢，好啊！」崔勝澈聽到話趕緊扶起尹淨漢讓他坐好後，自己則跑到前面的櫃子拿遙控器開冷氣，還順便跑去冰箱裡抓了兩罐飲料，冷靜一下。
「勝澈呀，廣告快結束了，坐回來。」尹淨漢趴在沙發上，托著腮對在廚房繞圈了崔勝澈招手。
於是崔勝澈只好把冰涼的飲料靠在臉側讓有些發燙的臉頰降溫，慢慢踱步回客廳。
「你拿到酒了，想喝啊？」尹淨漢接過啤酒，挑眉問。
「吭？」崔勝澈愣了一下，抬起手發現自己拿得真的是酒，倒也是無所謂，人都說酒後吐真言，不如將錯就錯，喝了吧。
「噢，對啊，每天在宿舍裡沒機會喝。」崔勝澈拉開扣環啜了口。
尹淨漢也打開了，不過沒喝，就是放在桌上，接著又像沒骨頭似的倒在崔勝澈肩膀上「好喝嗎？小鬼。」
「才不是小鬼，我已經上大學了，老師。」崔勝澈不曉得是不是受了酒精的刺激還是因為尹淨漢好像仍然當自己是小朋友，口氣有些不爽。
「是啊，長大了，對我越來越兇了。」尹淨漢笑瞇瞇的往崔勝澈臉頰戳。
悠哉的讓崔勝澈內心更加委屈，心想果然真的對他沒意思嗎。
崔勝澈扭頭，扁起嘴嘟囔「哪有……是你老是把我當小孩子耍。」
可憐的模樣沒激起對方的良心倒是讓尹淨漢噗哧一聲，隨後咯咯的笑。
崔勝澈像是受到了嚴重打擊，連電視劇都不看了一個勁的灌酒，喝不夠還搶了尹淨漢的。
「生氣呀？」尹淨漢又戳了戳崔勝澈的後背，看人沒反應，嘆口氣。
「所以就說是小孩子嘛。」尹淨漢笑著道。
「你還說？」崔勝澈的神經被挑起，炸毛的轉過頭，卻見尹淨漢捧過他的臉，接著嘴唇一陣溫熱，再來，就發現自己被尹淨漢吻了。
「……什麼？」崔勝澈呆愣的摸著親過的唇，傻樣的盯著尹淨漢。
「什麼事都寫在臉上、開心就笑得大聲、不高興就對人發脾氣、喜歡就黏著別人，再蠢也該名白你在想什麼啊？」尹淨漢盤起腿，支頰笑著看人那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瞪大得跟凸眼金魚可以認兄弟，不過還是蠻可愛的。
「淨漢也喜歡我嗎？是嗎？是嗎？是嗎？」崔勝澈回過神後便湊到尹淨漢面前，一張嘴喋喋的問。
尹淨漢嫌吵推開他，崔勝澈又黏上來扒著不放，尹淨漢被鬧得煩了，彈了他腦門一下「是是是，你再繼續問，我就把你趕出去。」
崔勝澈馬上閉起嘴巴，就是唇角上揚的無法自制，整張臉詭異的不行。
「算了，你還是說話吧。」尹淨漢無語的扶額，隨後就讓崔勝澈拽到懷裡抱著，掙扎也不放手，索性橋了角度把他當人體抱枕，倒也是舒服。
「淨漢。」崔勝澈收緊腰間的雙手直蹭尹淨漢的後頸。
「嗯？」尹淨漢用手肘頂他幾下才又安分。
「我們現在是交往了嗎？」崔勝澈埋在他頭髮裡，像是不確定是不是現實似的，悶悶的問。
「不滿意？」尹淨漢覺得有些好笑，捏住崔勝澈的下巴，偏頭看他。
「不能更滿意。」崔勝澈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
「笨蛋。」尹淨漢再次吻上崔勝澈的唇，讓他親自感覺一切皆是真實的。
老師可以換個稱呼嗎？
嗯？換什麼？
男朋友可以嗎？
ㅎㅎ
09/06/2017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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